我蜷在青石板上,皮毛下三十六处暗伤如烙铁灼烧。
她跪坐在法坛前的身影单薄如纸,发间银簪泛着冷光——那是第八次替她挡下的暗器,如今却成了禁锢元神的枷锁。
檐角铜铃突然乱响,九重天上降下猩红劫云。
我竖起耳朵,听见三十六重禁制在诡谲笑声中寸寸崩裂。这一次,来者不是凡人。
小畜生,八世因果已了。灰袍老道指尖缠绕黑雾,若再插手,神魂俱灭。
他身后浮现出女子前世残影:被剜心的公主、投毒的医女、坠崖的侠女……每一帧都映着她脖颈处的朱砂痣,与现世如出一辙。
我弓起脊背,利爪在地面刮出火星。
记忆如潮水涌来——那年寒冬,她解下狐裘裹住濒死的我;修行时,她将最后一粒筑基丹塞进我口中;渡劫时,她以命为引替我重塑灵脉。如今她眉心黑气翻涌,显然已被种下噬心蛊。
喵——我跃上法坛,震碎束缚元神的银簪。
周身金丹之力疯狂燃烧,化作九道金光将她护在中央。
老道的袖中飞出九枚骨针,每一枚都刻着我的生辰八字。
剧痛中,我看见她含泪的双眼突然清明,颤抖的指尖掐出与我初次相遇时的护生诀。
天地突然寂静。
骨针在半空寸寸碎裂,老道发出不甘的嘶吼。
我瘫倒在她怀中,皮毛下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。
她掌心传来温热灵力,混着熟悉的草药香:原来,你早就将本命精血融入我的灵根。
劫云消散时,我变回了人形。
粗布短打沾满血迹,却比任何道袍都自在。
她将银簪别回我发间,簪头的红玛瑙映着天边残阳:第九劫,换我护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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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光如纱,轻柔地笼罩着小院。
我低头看着自己突然变化的双手,指节分明,掌心还留着几道尚未愈合的血痕,微微泛着疼。
这具人类躯体对我来说陌生又新奇,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伴随着陌生的触感。
她端着药碗进来时,脚步轻缓,却在看到我尝试着用新的双手去触碰桌角时,呼吸猛地一顿。
药碗里的热气氤氲,模糊了她的表情,你……她的声音发颤,像是压抑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。
我抬起头,对上她的目光。
那双眼睛里倒映着我如今的模样,复杂的情绪在其中翻涌。
我张了张嘴,想要说些什么,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
这些年作为猫时,我习惯了用叫声和蹭头等方式表达情感,可如今变成人,语言竟成了难以跨越的障碍。
她深吸一口气,将药碗放在桌上,先喝药。
声音终于平稳了些。
我依言端起药碗,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,却不及她接下来的话让我心头一震。
你可知,为何能化为人形她凝视着我,眼神中带着探究与思索。
不等我回答,她继续说道,妖族化形需得渡化形劫,或是有足够深厚的修为与机缘。
可你并未经历化形劫,方才与那老道对峙时,我察觉到你体内有一股特殊的力量,与我的灵根……竟产生了共鸣。
我回忆起之前燃烧金丹之力时,那种与她灵根紧密相连的感觉,的确很是奇妙。
她见我若有所思,伸手牵过我的手,指尖灵力流转。
我能清晰地感觉到,一股熟悉的力量从她掌心传来,顺着我的经脉游走。
你看。她轻声说道,随着灵力注入,我手腕处浮现出一道血色纹路,纹路形状竟与她脖颈处的朱砂痣一模一样。
这是血契,而且是极为罕见的双生血契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叹,意味着我们的生命与灵力从此紧密相连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
我瞪大了眼睛,震惊地看着手腕上的纹路。
原来在不知不觉间,我与她之间的羁绊已经如此深刻。
可随之而来的,是深深的担忧。
若日后她再遇危险,这份血契岂不是会让她因我而陷入更艰难的境地
还未等我开口说出心中顾虑,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